杨建超
昔日的大运会冠军张尚武，沦落到街头卖艺乞讨为生（视频）。相信每个人都为这巨大的落差而诧异，只不过对于事情为何发展到这一步，大家的理解可能不同。有人抓着张曾经盗窃这个污点，说他是自作自受，不值得同情。可我想说的是，如果他不盗窃，有没有可能也沦落到乞讨的地步呢？当然有。因为长期训练影响了发育，张尚武的身高只有1米51，而且像他这样的运动员，从小训练，并未学习其他一技之长，退役后要找工作是相当困难的。试想，如果当初他没有踏错盗窃这一步，而是直接就因为生活的窘迫而不得不上街乞讨，您看到相关报道的感觉会不会不一样呢？不能因为一个人一时的失足，就无视其命运的可悲，就否认这个制度带给他的不幸。
实际上，制度的影响才是他现在生活困难的最大成因。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强大到能对抗所有外在影响的内心。这一点不仅很少有人做到，而且从根本上来讲，强大内心的产生也是来自各种外因的促成。从张尚武或者他父母选择让他进入体操队那一刻，他的命运就不由自己掌控。举国体制下的运动员们，终极人生目标只有一个——参加奥运会，拿金牌。期间，有多少人在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之后，黯然退场——或因为伤痛，或因为机遇，或因为其他个人原因。当终极目标注定无法达成时，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，他们不得不开始从新面对充满荆棘和波折的现实人生。而这时候，现实的残酷往往是超出他们理解的。请看看视频里，张尚武无助的眼神吧。那种死水般的绝望，带着多少无奈的疑惑。
仅仅为了所谓的集体荣誉，所谓的作为中国人的骄傲感，就可以把这么多人的命运死死攥牢，令他们的人生变得单调而缺少乐趣，最后还不负责任地将他们抛弃，原因也简单得可笑——“你不够优秀”。听任集体帮忙制定人生目标的结果就是，一旦目标无法完成，失败所带来的迷茫感，往往是个人难以承受的。而即便成功，也不过是多了一场虚幻的狂欢。
这则新闻最让人心酸的地方正在于，张尚武出事以后，这一局面的责任人，仍然把原因归结为“他不够优秀”，缺乏基本的道义上的关心和帮助。甚至，在某些人眼里，卖艺求生、找人倾述这些行为，构成了社会不稳定因素，遭遇到无情的驱逐。